经理人分享--首选职场社区-职场讨论社区

文 | 陈乔晖、翟媛媛

移动互联网时代，各种互联网新职业层出不穷，其中产品经理成为众多岗位中最具代表性的岗位，不仅薪资相对较高，尤其微信出现之后，以微信产品经理身份出道的张小龙更是成为众多互联网人的标杆，产品经理仿佛一夜之间被神化了一般。

微信、支付宝、滴滴、抖音等APP相继上线，创造了MAU上亿的神话，也为开发这些超级APP的产品经理增添了耀眼的光环。

钉钉创始人陈航（昵称：吴钊）2020年7月在母校毕业演讲时，曾提到自己多年前的职业经历。“最困难的时候，我也想过从产品转行做技术，这样能在阿里更上一层楼，但最终我还是坚持对产品的热爱，继续做产品经理。”

如今，互联网红利褪去，平台化机会不再，加上“抖音之后不会再有创新APP”的论调兴起，产品经理不再是神话。内卷化愈演愈烈，让产品经理这一岗位不再像人们想象的那么轻松。

根据人人都是产品经理发布的最新产品经理报告显示，大部分产品经理从业时间在1-5年，对产品经理经验的要求越来越高；而拥有8年以上从业经验的产品经理也开始准备转型或者创业。工作内容越来越多打补丁，不少产品经理自嘲道：这次当“打工仔”不容易。

作为产品人，他们对产品经理的角色有不同的看法，基于此，我们也采访了不同经历的产品人，观察目前互联网职场中产品经理的现状。

产品经理不再吃香，我创业也 3 年了

王兴，前腾讯产品经理

我以前是腾讯的产品经理，28岁辞职创业，从设计师到产品经理再到自己创业，现在公司三年了，还活着。

产品经理跌下神坛的话题或许有些夸张，但不可否认如今这个职业确实内卷化了，虽然每年还是有很多人应聘产品经理，但产品经理已经不像前几年那么吃香了。

从实践的角度来说，无论哪个行业、哪个职业，如果没有真本事，就会被淘汰。一个好的产品经理需要站在高层次的角度去看待产品，包括产品的行业、市场、运营、交互、营销、目标人群、体验、产品服务等等，这些都只是产品本身需要关注的东西。

其次，从自己的学习能力来说，只知道堆功能、只知道抄袭、以为“人人都是产品经理”、完全靠想象力凭空做项目的人，基本都是要死的。当然，如果你是老板，那就另当别论了。

另外还有部门协调，产品经理是管理岗位，所以需要有管理能力，简单来说就是情商要高一点，业余时间可以多学点代码、运营、营销、策划，这样他们报到的时候就知道该干什么了。

国内的产品经理市场鱼龙混杂，没有职业资格制度，很多人根本就不了解产品经理是干什么的，就盲目地选择这个职业，这是一类人，还有一类人，大多是转行做产品经理，我们经常听到交互、测试、开发转行做产品，所以产品经理成了一个看似人人都能接触到、门槛很低的职业。

产品经理需要掌握方法论，形成知识体系，懂心理学、经济学等，这些是90%的产品经理都不具备的能力，他们的工作方式是“需求是临时想出来的”。除了我第一家公司的师傅，我还没见过哪个产品经理能把产品方法论运用到产品设计中。

产品经理只做一件事：发现并解决用户需求，设计并参与构建公司业务壁垒。近年来，太多人为了寻求更好的职业发展而成为产品经理。但产品经理不是一种职业，而是一种生活品格。

或许产品经理是一个不错的职业，但对于互联网人而言，最常见的问题还是“35岁之后该干什么”。其实产品经理的瓶颈确实在30岁就开始了，如果没有很好的产品经验，爬到管理层，真的很难。我相信，并不是所有产品人都选择创业，而是在新的航程上寻求心灵的慰藉，规划未来，实现产品梦想。

不要过度神话产品经理，不是每个人都是张小龙。

沈阔，某大型企业产品经理

“我上辈子到底犯了什么罪，这辈子要当产品经理？”现在想想还是有些后悔，需求分析层面的产品经理越来越不吃香了，更需要懂项目管理、懂运营的综合型人才。

一开始我以为谁都可以做出产品，直到遇到我们团队一位有6年工作经验的产品经理，我才意识到一个拥有整套逻辑和思路的产品经理有多么强大。

另外，产品经理不是中间人，项目经理才是。一流产品关注市场和需求，二流产品关注愿景和交互，三流产品关注吵架。如果你对产品经理有偏见，那很可能是因为你没见过神级产品经理。

另外一个问题是产品经理的入职门槛实在太低，导致工作松懈，沟通不畅。之前有一位入职两年的同事，在做某个功能的时候，只画了简单的页面图，没有任何逻辑描述，有时候连个示意图都没有。开会的时候，也存在需求评审会前评审材料没发，开会时就把材料拿出来草草评审的问题。

此外，产品经理和研发可能在日常中都会有冲突，因为看懂产品比看懂技术容易，所以双方意见会有所不同。以美妆APP为例，当产品经理提出“生成用户的卡通形象”时，研发人员可能立刻想到人脸识别OCR、图像处理、模板拼接等一系列高端技术，然后得出一个结论：“你知道这有多难吗？”，一句话就否决了。

有一次为了修改一个功能，研发说“你要这个？没问题，我这周给你做完；但是做完之后，全是bug……”我自己的技术水平不行，做出来的东西全是bug，可能是没遇到一个好的研发吧。

有位前辈跟我说，工作就是工作，钱难赚，事难做，别被眼前的困境困住，总会有办法解决的，只要心态放开一点就好。

如今，产品经理似乎只是一个职业，产品经理的思维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解决问题，形成一套思维框架。但是，我们必须跳出这个思维定式，明白自己为什么选择做产品经理。如果只是为了薪水高而坚持做产品经理，时间长了，体力也会下降。

现在我只是躺着，日日干着本职工作，尽力完成上级交办的任务，对自己的工作负责，对用户负责。请不要神化产品经理这个岗位，不是每个人都是张小龙，这个岗位从始至终只是一份工作，仅此而已。

产品经理的激情没了，重要的是宝贵的工作经验

梁宇，曾在小公司、外包公司任职的产品经理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做产品经理不再是人生的全部，而是一项宝贵的人生财富？

我早期在创业公司工作过，除了第一家破产了以外，其余的都经营不善。

但后来我渐渐发现，一个产品的成功，跟产品经理关系不大，跟老板关系最大。比如，从调研到研发上线，产品模式变了四次，最后公司破产了。有时候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能力不够，拦不住一个任性的老板。原来，说服老板原来这么难。原来，老板做决定的时候，喜欢感性。原来，一家“小公司”的成功，运气真的是最重要的。

在这些创业公司里，产品经理、项目经理、测试员的工作都由我一个人承担，而有一个不懂技术的人却担任整个技术的负责人，我束手无策，束手无策。

后来我去了阿里做外包产品经理，虽然是外部岗位，但至少可以把需求调研清楚，可以坦率的告诉需求方，这个是假需求，我做不出来，这个功能没必要存在，用户也没有这个需求。

但也会有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发生，因为外包的产品经理并没有太多的发言权，说白了就是画原型的岗位，功能实现也是客户说了算，但最后不便之处还是怪产品。另外项目完成后，验收方会有各种各样的质疑，这些可能是同岗位的产品经理深有体会。

不可否认，外包岗位一般都是一个项目做完之后接下一个项目，做别人的工作总是泛而不精。做外包期间能积累不少项目管理经验，但产品思维几乎没有发展出来。自己做产品的公司更利于产品经理的发展。

我之所以做产品经理，是因为我想创造真正的价值。虽然现在我创造的不多，但我设计的产品为一些人提供了服务，为这个社会做出了贡献。良心产品经理希望每一个从事或想从事产品工作的人，都能做一个良心产品经理。哪怕遭遇不公平的待遇，至少能对得起自己，问心无愧。

现在，我的一些同事准备选择新的发展方向，我和他们讨论过未来的规划，发现产品经理已经不再是下一次转行的首选，他们有的表示要自己创业，有的想尝试当公务员，而我则准备转型做自媒体人，分享产品心得。

回头想想，自己已经没有当张小龙那样的激情了，产品经理不是神，这个岗位的火爆也终究会回归理性。

感谢我之前做产品经理的经历，虽然这次做产品经理的经历不是特别顺利，但我并不后悔选择在产品部门工作。

产品经理个人英雄主义的时代已经结束，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乔布斯、张小龙。

胡晓军 京东产品线负责人

我在京东是一条产品线的负责人，也算是产品经理了。产品经理个人英雄主义的时代已经结束，产品经理跌下神坛。这个话题可大可小，简单来说现在比较现实。这个岗位的入职门槛低，晋升周期比较长，天花板很高，知识储备要全面，但也要靠一定的天赋。崩盘大概是因为大家对“人人都是产品经理”的误解很深。

总之，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乔布斯或者张小龙，他们确实很成功，但我不认为他们是产品经理，只是思想的灌输者和决策者。

至于一个产品经理什么时候巅峰，这个巅峰跟机遇、跟你做的产品有关。微软 30 年前推出触屏手机，为什么没能成为 iPhone，乔布斯又为什么成功了？背后的逻辑是可取的，至于是不是这个人，我觉得不是关键因素。雷军曾经说过，如果你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起来。

行业术语经常抱怨产品经理是背锅侠，需要讨好研发。我这里其实没有这种逻辑，我从来不怕研发和测试罢工。我们都是合伙人，如果你的逻辑错了，被质疑很正常。改正就好。如果决策正确，没人敢让你背锅。

还有一种观点认为产品岗位是最可替代的，但我不这么认为。在我的团队里，我和架构师是密不可分的。如果我离开，只有架构师能替代我。如果他离开，也只有我能替代他。其他写具体代码或设计某个模块的产品经理可以去任何他们想去的地方。

产品经理确实需要频繁的和其他岗位的battle，通常这种时候我们都会说一句“滚”。研发、测试、运维，大家都站起来拍桌子，最激烈的时候，对抗会激烈到什么程度？直接把对方打得不敢说话。当大家都在争论，需要一个最终决策者，大家都一致认为不需要升级，也就是不需要升级到上层领导的时候，产品经理就可以做决定了。

如果一定要对研发、运营、产品经理进行排序的话，按业务驱动，一定是运营>产品>研发；按技术驱动，一定是研发>产品>运营；按商业模式，一定是产品>运营>研发。每种可能性都存在，取决于具体的产品形态和公司的团队文化。对于互联网公司来说，在早期一定是产品>运营>研发，在成长期和成熟期一定是运营>产品>研发。

现在大公司成熟业务对产品经理的需求比较少，创新业务需要产品经理比较多，其次是toB\G，需要产品经理比较多。其实那些有名的产品经理在圈内还是比较认可的，但说实话实际操作能力可能不是很强。

就京东而言，产品、研发、运营三个岗位中，研发人数最多，产品研发的比例一般为1：5。

有人说，从 2019 年开始，产品经理的地位就下降了。我个人并不这么认为。但对于整个行业来说，确实如此。

产品经理的薪资在过去两年达到顶峰

贾奇，原快手高级产品经理

我从2017年开始从产品经理转行做个体户，到现在已经在行业里混了17年。

产品经理最神话的时期大概就是 2014-2018 年了。我记得出版社在 2010 年就推出了《人人都是产品经理》这本书，之后就出现了“人人都是产品经理”、“PMcafe”这样的社区。我觉得产品经理这个岗位比较尴尬的地方在于，从专业角度来讲，真的没什么门槛，好像人人都能说上几句。

产品经理崛起的背景是2014年到2018年，移动端产品层出不穷，互联网行业发展迅速，岗位也不少，对产品经理的需求也比较旺盛。2014年阿里巴巴上市，大家都看到这个行业能创造财富，后来VC大量涌入，一股创业潮兴起。外界对互联网的期待很高，产品经理进入互联网行业的门槛比较低，是入门级岗位，发展空间很大，大公司的薪资也水涨船高。

从2017年开始，整个行业竞争越来越激烈。2018年以后，我感觉产品经理，特别是入门级的用户导向型产品经理，展现才华的机会越来越少。商业产品经理、算法产品经理、数据产品经理等需要技术背景的职位越来越吃香。不过这两年产品经理的薪资福利好像已经到了顶峰，一般都是按照公司薪资水平来定价，再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要价天价了。

这两年是产品经理祛魅的过程，人们越来越意识到产品经理其实改变不了什么。神话般的产品经理泡沫正在消散。一些曾经神话般的产品经理离开平台后，很少有人成功创业、做出产品。这其中就包括张小龙师兄女弟子打造的产品“花印”，几乎昙花一现。曾经活跃在知乎、微信公众号的明星产品经理也纷纷销声匿迹。

产品经理的兴衰，应该放在行业背景中来看，某种程度上可以看作是行业发展的晴雨表。产品经理表现如何，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所处的时代和阶段，以及老板的意愿。因此，这个职位通常是一个千篇一律的角色，不稀缺，可替代性强，天花板相对较低，职业发展轨迹不明确。

微信直接把张小龙捧成了神，搜索论坛把俞军捧成了成功。但明星产品经理有时候擅长个人包装，有时候则是被别人捧着走。因为有时候，把一个人神化，是一个行业或者一群人的需要。

产品经理的薪资一般随业务线、厂商不同而不同，与大公司的职级有关。一个知名的创业公司融资或者跳槽的产品经理，起薪可能在300万到500万之间。当然，总有例外，张小龙一年挣2亿，还有股票。但张小龙已经不能被归类为产品经理了，因为他是独立的产品开发者，是决策者。很多时候，老板其实才是最大的产品经理。

我对这个行业一直持悲观态度，对于整个互联网行业来说，产品经理的历史使命基本已经完成，产品经理是个体，人是难以批量复制的，未来需要靠可复制的数据和算法来驱动。

（注：本文所有名字均为化名）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Tech星球”（ID：tech618），作者：翟媛媛、陈乔辉，经授权36氪发布。